巷口轉角的咖啡廳歇業了，掛上長長的布條告知撲空的老顧客，換了地點即將重新開幕。住在這附近一段時間的老公直呼可惜，這座店面的租戶來來去去，唯有咖啡廳營業最久，生意不錯，東西也好吃好喝，自己時不時會上門光顧，無奈仍是熄燈。
不營業的店面拉上了鐵門，從玻璃門窺看，一片黑暗和空蕩，該搬的家具都已經搬走。鐵門表面胡亂貼著好幾張「cho thuê nhà」（出租）紙張，底下附的電話號碼都不同（這麼多仲介？！）。看準沒有營業，外送的摩托車司機們悄悄盤據店前的空地，三五成群在此休憩打屁。風一吹，仲介電話張張隨風劈劈啪啪起舞，像是焦急呼喊著，好希望鐵門能夠再次拉起、燈也能夠再次亮起，別讓閒雜人等待在前面啦。
順利出租的週期循環，近期還真是越轉越慢。自2020年初的社會隔離結束後，第一郡內不少店面沒再開啟過，要不是真的倒了，再不然就是另尋落腳處。還有一種是原址重啟，只是少租一、兩個店面的空間。通常都是為了展現氣勢的大餐廳，沒想到一個月的社會隔離後就得收斂一下，變得小家子氣。一眨眼到了年底，不少cho thuê nhà的仍然繼續cho thuê nhà，有些甚至同時貼上了bán nhà（出售）。貼著的紙張歷經風吹日曬雨淋後變得灰撲撲，黯淡落寞猶如疫情後的景氣。
長住將近一年的人們肯定有感。遊蕩在西貢市中心，不若往昔的熱鬧擁擠，我們終於得到更大的空間喘息，卻也迎接更加冷清的窘境。夜晚尤其明顯，原本璀璨明亮的諸多街道，陰暗冷清，cho thuê nhà的告示在黑暗中看起來很像驅邪的符紙。和越南朋友一邊喝飲料一邊閒聊，臆測著不再開啟的店面，店租到底是多高。
「聽說Nguyễn Trãi接近星巴克的圓環那裡，差不多一個月4000美金一整棟。」
差點把飲料給噴出來了。
「之前是聽說過，西貢房租太貴，如果一個月都沒有生意，真的會直接倒閉。」
「那如果更接近著名景點的地段，不就要5000美金左右了…」
超乎想像的房租，讓搬遷、倒閉的循環，如大風吹一樣，玩了一整個2020年。
2020的最後，忍不住好奇，那些黑暗的房子們，在跨年夜會是怎樣的景象？
平時跨年不出門的我，刻意穿戴輕便（畢竟還是怕被搶），在12月31日這天溜到第一郡的精華地段隨意亂晃。今年雖然少了遠道而來的觀光客，Nguyễn Huệ大街的廣場上仍架設了舞台、布置蓮花水池造景，吸引了不少大人小孩駐足拍照。炫目的燈光不只集中在舞台上載歌載舞的明星們，也分了一些給一旁空蕩的街道和沒有開門的商店。
等下的煙火應該很燦爛吧。可惜孕婦已經下定決心要作息正常，就連跨年也是，隔天再起床看看眾人分享的煙火。望了廣場上的大人小孩，即使有疫情的烏雲籠罩，他們仍然很開心的樣子。
希望惡靈惡靈盡快過去，世界恢復正常。這份開心得以延續下去。
